?李英霞专栏第期
专栏※纯粹的蟳埔
泉州蟳埔村
一走进蟳埔渔村，我的脑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两个字：纯粹。在村中巷子里来回穿梭，这两个字眼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激荡。
我曾两次走进蟳埔，去探寻她纯粹的风情。
第一次去，正值蟳埔“巡香”活动盛典。蟳蜅人靠海吃海，以渔业为生，妈祖是人们心中的守护神。三百多年前，蟳埔人的先辈远赴莆田湄洲妈祖祠“割香”，自那以后，“巡香”活动便作为一种祭祠仪式延续至今。每年农历正月二十九这一天，村民们用八抬金銮把妈祖像从顺济宫请出来，绕境巡香。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摆上供桌，供着蔬果、鲜花和香炉，恭迎妈祖金銮驾到。妈祖坐的金銮由村里的年轻人簇拥抬着，摇摇晃晃一路前行。据说，轿子晃得越厉害就越能保平安。男女老少执香迎接，整个村子锣鼓喧天，鞭炮轰响，彩旗飘展，场面热闹非凡。
这一天，蟳埔人纷纷穿上节日盛装，迎接这一年一度的节日。最吸引人的，要数蟳埔女了，她们盘发插花，戴着耳坠，穿着大裾衫、宽脚裤，成了一道闻名遐迩独特的风景。蟳埔女的簪花围堪称一绝。头发盘成圆髻，中间插根筷子或发簪，红的、绿的、象牙色的都有，外围用鲜花扎成整齐的花环，少的一二环，多则四五环，红的、白的、黄的、紫的，与发簪相互搭配、相互映衬。有的还在头上插绢花，有的干脆把鲜花直接插在头发上，每一个蟳埔女的头上，就是一个小小花园。蟳埔女集中的地方，就宛如一片移动的花海，此起彼伏，鲜艳夺目。她们一个个赛着手巧，比着漂亮，用最美的装饰为节日增添着喜庆的氛围。
第二次去蟳埔，是在一个盛夏的午后。毒辣的阳光让整个蟳埔村都躲进屋檐下的阴凉里，恹恹欲睡一般。偶尔从巷子里传来一两声小心翼翼的话语，亦如梦呓一般。
褪去节日的繁华与喧嚣，安静的渔村另有一番风味。走在村中弯弯曲曲的小巷里，一座座蚵壳厝尽收眼底。蚵壳厝的规格和闽南常见的古大厝相同，建造形式也相同。不同之处就在于它的墙体是由蚵壳拌海泥垒砌而成。砌墙的蚵壳不同于我们日常所见的蚵壳，它有巴掌般大，厚度约有5厘米。那一个个蚵壳如片片硕大的鱼鳞，垒筑错落有致，简朴大方，具有浓厚的闽南民居气息。有的只是外墙嵌饰，用作装饰的；有的配以花岗岩底，红砖墙，红白相间，相映成趣。据说这种蚵壳是先辈们从南洋等地带回来的，是远洋船回程担心货物太轻捡来压船的，回来之后就遗弃在海边的滩涂上。因为当时缺乏建筑材料，加上沿海海风咸湿，红砖建筑易受腐蚀，而蚵壳既不怕渗水，又不怕虫蛀，俗语有云：“千年砖，万年蚝”，当地人就用这些海蚵壳垒起了大厝。蚵壳的中间是空的，具有很好的阻隔作用，这样的墙体造成的房子，住在里面冬暖夏凉，舒适得很。这种贝饰古民居，是蟳埔独具特色的建筑奇观，构成了闽南沿海古民居的一道独特的自然景观，其建筑的巧妙与精湛，是东南沿海甚至在内地都是绝无仅有的。
每一座蚵壳厝，都是一段鲜活的历史，无声地述说着蟳埔人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代代蟳埔人，用他们勤劳的双手，把那些蚵壳摩挲得光溜滑口，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蟳埔作为泉州“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的重要港口，蟳埔人靠海吃海，世世代代以海为生，他们勇闯大洋，沿着闽南沿海航行到达南洋，足迹遍布世界各地，极大地促进了当地与世界各地经济文化交流和发展。那一堆堆散落在蟳埔海边的蚵壳，便是最好的明证。
历经岁月的洗礼，有的蚵壳厝还住着人，更多的已经荒废，只有墙头那迎风摇摆的狗尾巴草和瓦片上那充满生机的绿草，彰示着房子历经的辉煌与沧桑。现代蟳埔人，已不再用蚵壳起厝。那些低矮的蚵壳厝，渐渐被一幢幢钢筋水泥别墅所替代，淹没在欣欣向荣的现代村庄里。
没了节日的热闹，蟳埔女不再打扮得那么漂亮。头饰还是有的，只是鲜花少了，只是简便地插上几支，很少看到那圆盘似的花环。不少中老年妇女只是简单地扎着“红头巾”，只有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仍不余遗力地在头上争奇斗艳。蟳蜅女注重头上装饰，注重服饰，脚上却总是随意地踩着一双人字拖，有的干脆打赤脚，渔女的质朴本色自然流露。她们有的坐在自家屋檐下敲蚵子，有的三三两两一起聊天。不时有游客好奇问这问那，要与她们合照，她们都用呢哝的方言、温馨的笑脸迎接八方来客。有游客要买点新鲜蚵子，她们会从腰间拉出一个鲜红色塑料小钱包，熟练地收钱找钱。她们虔诚地传接着祖辈们世代沿袭的生活模式，以其独特的头饰、服饰风韵和不饰雕饰的粗脚头渔女原生态，与惠安女、湄洲女一起并称“福建三大渔女”。
纯粹的蟳埔，纯粹的蟳埔人，纯粹的习俗，纯粹的生活。简单、古朴、原汁原味，一切是那么毫无瑕疵。
李英霞李英霞，女，编辑，南安人。泉州市作家协会常务理事、南安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作品散见于《福建文学》、《泉州文学》、《厦门文艺》、《集美风》、《南安文学》、《泉州晚报》、《南安商报》等刊物。曾荣获泉州市年度优秀文学作品奖、泉州市青年文学奖、南安市“武荣文艺奖”等文学奖项。散文《冬日北溪》入选侯岩、王国华主编的《年最适合中学生阅读随笔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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