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德战争滞苏中国将领传奇,上将杨至成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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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中国建立的历史上,可谓是将星璀璨,将帅录上的每一位开国将军,其经历都堪称一部传奇。

年底,延安的中共中央与共产国际达成一项协议,决定派出一批身体健康状况亟待改善的红军高级将领到苏联一边养病一边深造,待过上几年,同志们身体养好了,学业也完成了,便回国继续为革命服务。

延安时期的毛主席

这批将领里职务最高的是林彪,接下来还有后来担任新中国空军司令、国防部副部长的刘亚楼上将,中国人民解放军后勤事业奠基人的杨至成上将,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的李天佑上将,新中国军医事业的开创者贺诚中将等等,每一个人的名字拿出来,都是如雷贯耳,震古烁今。

但这些将军们不知道的是,此一去苏联,开始一切都还不错,哪知苏德战争爆发后情况却急转直下,他们被迫成了有国归不得,无奈滞留于异国他乡的一群“难兄难弟”,经历了一段他们永生难忘的日子......

第一、为什么苏德战争一爆发,中国将领们就没法回国了?

年,中共中央按协议派至苏联的红军高级将领们陆续到达莫斯科。苏联方面此时待众人还算不错,把人员集中安置在共产国际附属党校的一座别墅里,此处以前是一座沙皇时期的贵族庄园,环境优美,设施完善,现在则专门用来接待来自中国的同志。

除了将领们在这里居住外,贺子珍、毛岸英、毛岸青、李敏等也都在此处。

年部分留苏人员合照,后排左三为贺子珍

不久之后,众人便在这里成立了一个党支部,接受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任弼时同志的领导。

此次派到苏联的同志分为两类,一种主要是来治病疗养,比如林彪、后来的国防科工委副主任钟赤兵中将等等,疗养的人病好以后也可以申请去参加上课。

另一类则主要是过来学习培养,地方上来的一般参加政治班,部队上来的参加军事班,学习当时最新的军事技术和作战理论。

年冬天,周恩来因惊马摔伤到苏联治疗,还特意来看望过这批“留苏学员”,一方面是检查学业,另一方面是给他们打气,可见当时中共中央对这批在苏联学习的将领们实是寄予厚望。

如此过了2年,年6月22日,小胡子悍然撕毁《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发动“巴巴罗莎”计划,集结个师共万人,以3个重兵集群从“南北中”三个方向对苏联发动全线进攻。

苏联卫国战争就此爆发!

二战时期德军

斯大林和苏联红军一开始并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苏军一路溃败,万苏联精锐力量被德军歼灭,大批国土沦陷。

苏联由此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仅仅开战3个月,战火便燃至莫斯科城外。在此情况下,共产国际总书记季米特洛夫匆匆赶来见了尚在苏联学习的中国同志们一面,告知大家学业不得不提前结束,并表示将立即着手安排他们回国。

季米特洛夫指派了一名叫做切尔诺夫的苏联少校安排众人行程,于是在苏学习的一行十几人在林彪带领下,准备一起取道外蒙归国。

时任共产国际总书记季米特洛夫

众人从莫斯科坐火车,然后又换乘汽车,历经一个月的旅程,于年10月到达外蒙首都乌兰巴托。原本按计划大家将继续前行,越过中蒙边界,便可到达我党领导的大青山游击区,然后再通过华北地区的地下交通站转运,众人就可返回延安。

但此时中蒙边境情形早已不是他们几年前来时的模样,日军已封锁了边界,众人虽个个是带兵的将领,身边却没有一兵一卒,自然没法通过日军的封锁线,由此大家被迫滞留在乌兰巴托。

第二、林彪先行一步,剩下众人各谋生路

众人遇此情形,也无可奈何,只得暂时安顿在苏联驻蒙古国大使馆安排的住处,同时继续与苏方交涉,看能不能想点其他办法。

上世纪30年代的乌兰巴托

一个月后,消息传来,林彪由于当时还任着八路军师师长的职务,八路军番号上属于国民革命军序列,而且林彪是平型关大战后被阎锡山士兵误伤导致去苏联养病的,因此他可以乘飞机返回,至于其他人,之前是秘密出国,所以现在也只能秘密回国。

这个交涉结果大家自然不满意,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这么着了,至少苏联同志现在管吃管住,多等一段时间也无妨。

只是苏德前线战争越来越惨烈,苏联后方的物资也开始紧张,切尔诺夫少校表示再也无法为众人提供生活物资,便提出希望大家出去找工作自谋生路。

坦白说,我个人对此情况极为不解,就算苏联前线再紧张,提供大后方十来个人一口吃食或者安排相应工作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咋就让刘亚楼、杨至成等人自己去找食呢,再怎么说这些人都是来自中国的同志而且是高级将领啊,匪夷所思。

上世纪30年代的乌兰巴托

众人对此也想不通,便齐齐跑去找切尔诺夫理论,表示大家在这乌兰巴托人生地不熟,既不会俄语,也不会蒙语,根本就无法去自行找工作。

切尔诺夫见众人反对,只好重新去请示上级,过了几日,他带回消息,表示确实没办法,除此之外,为不让苏联为延安秘密培养干部的消息走漏,他还要求众人找工作时,需对外宣称说自己是刚刚坐牢放出来的被俘国军士兵。

众人一听这言语,个个都气炸了肺,苏联方面这明显就是把他们当成包袱了,但事已至此,也没多少法子,不管怎样,还是先得去找份活干混口饭吃才行。

好在各位将领们早年间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事,再苦难道还能比长征更苦?

于是大家各自发挥特长去自谋生路。

杨至成以前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于是去到一家农场干苦力,给庄稼除草。

钟赤兵长征打娄山关时受伤右腿截肢,遇到个好心人看他只有一条腿,便给他介绍了个剧院卖票的工作。

苏联时期的钟赤兵和李天佑将军,二位是极好的好友

李天佑和李士英(后任最高检副检察长)懂点养殖,便一起去帮人养兔子。

周碧泉(后任安徽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在当地造纸厂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

刘亚楼、卢冬生(后松江军区副司令员)由于精通俄语,便去苏联驻军里当了侦查参谋。

贺医院院长,精通医术,便以医院找了份护士的工作,后来院方发现他医术精湛,就提拔他当了医师,收入是众兄弟里最高的一个,为此他经常拿出钱来周济挣钱少生活比较困难的同志。

过了3个月,此时已到了年初,李天佑和李士英实在不想再养兔子了,特别想回国,于是准备去中蒙边境实地看看日军封锁线上有无疏漏,如有便可从日军防线漏洞中穿插回国。

李士英,后任最高检副检察长

众人也早就腻味透了这段时间的生活,个个归心似箭,一听二人打算,连声叫好,很快李天佑和李士英便在一名交通员带领下,冒着北方冬日的严寒到中蒙边界上实地勘察,众人则望眼欲穿地等待二人返回。

第三、李天佑和李士英的惊人计划

十几天后,李天佑和李士英风尘仆仆地回来了,说边界上日军骑兵巡查极严,几乎没有漏洞可钻。但他们同时也提出一个想法,如果不走正常边界,而是绕道里穿越中蒙之间的大戈壁荒漠,那里亘古以来就是无人区,日军想来不会在那设防,穿过去了自然就能回到国内......

客观地讲,这个计划虽然很有创意,但确实很难得到其他人的响应,不过李天佑和李士英显然不只是说说,他们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中蒙边境的大戈壁荒漠

1年半以后的年8月,李天佑和李士英确实再也等不及了,二人做了一番准备,就此启程上路。

两人骑着骆驼,一路向西,绕道余里,穿过中蒙之间的大戈壁,硬是靠着一双腿走回了延安。

两人到达延安时已是年的3月28日,中途历经了长达近九个月的长途跋涉,九死一生,二人以无上毅力横穿“死亡之海”回国的惊人壮举惊动了延安的党中央,给予了他们极高的肯定和表彰。

刘亚楼、钟赤兵、卢冬生等则一直在乌兰巴托坚持着等待时机,后在党中央的关怀和安排下,随着苏军出兵东北时也一同返回了祖国。

开国上将刘亚楼

总之留苏学员们八仙过海,各展神通,最终都一一回到了党的怀抱。

而这里面,归国遇到最多困难的是杨至成将军,他的归国之路,比所有人都更加曲折离奇。

第四、异国他乡落难乞讨,烈火才堪练就真金

如前文所述,杨至成一开始在乌兰巴托的一个农场里打工,不过到了冬天农场就没活可干了,没办法他又只得重新找工作。先后去餐馆里干过跑堂的伙计,也去帮人放过马,长期艰苦的劳动让其本已调养好的身子又垮了下来。

在到苏联之前,杨至成身居红军总供给部部长,毛主席和朱德盛赞的“红军大管家”,日常手中所过流水何止百万,如今却龙困浅滩,现在任谁看到他,也不敢相信他是红军的高级将领。

延安时期的杨至成(中)

由于这批滞留的将领们日子艰难,情况也被反馈到共产国际,年3月,共产国际又派来一位叫作谢妙恩的50岁少校,以处理众人的滞留问题。

谢妙恩将所有人召集在一起,转达了上级的指示:现在是苏联卫国战争期间,苏联政府供给有困难,希望中国同志们尽量想法回国去,苏联可以转移一部分妇女、文化类和身体不好的同志到新疆,剩下的就只能先靠自己找饭吃。

音乐家冼星海、电影人士袁牧之等人因此被苏联方面转移到新疆,其余人则无奈留在乌兰巴托,继续打工过活。

杨至成此时已没再去放马,而是经人介绍准备去一家餐馆干临时工,只是餐馆方面一听说他是“坐过牢的”,便吓得不敢接收。

现代乌兰巴托

杨至成为了不暴露真实身份,无奈之下只得忍辱默默离开。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杨至成实在饿得不行,便萌生了讨饭的想法。

他想起几年前红军西路军被打散,幸存的将士不也是靠一路乞讨回到党中央的么,讨饭就讨饭,为革命保留有用之身而讨饭,不丢人!

杨至成至此抛下自己过往是红军高级指挥员的思想包袱,开始为革命、为自己的生命而乞讨。

接下来一段时间,杨至成一边行乞,一边找活干,只是他戴着个“监狱释放犯”的帽子,着实不太好找工作。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外蒙百姓

有一天,他在一家餐厅门口要饭,餐馆里的伙计见他衣衫褴褛,形销骨立,当下便口出恶言吼道:“滚!不要来这里搅我们的生意,扫了客人们的兴!”说罢肥墩墩的伙计“啪”地吐出一口浓痰,正好吐在杨至成身上。

杨至成乃是黄埔军校5期生,革命时期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之人,岂能受得了这般狗眼看人低的腌臜气,当下便发作好好地收拾了伙计一顿。

如此英雄气概自然引得大街上众人好奇,很快人群中便走出一人,看着30余岁,衣着整齐,此人表明自己是来自山西的同胞,又稍稍问了点杨至成经历,感佩之余,便表示此后杨至成尽管来此餐馆吃饭,一切开销由他承担。

半个月后,这个好心人便悄然离开了,杨至成正莫名其妙之余,又有一位叫张罕的湖北人主动来找到他,表示自己是受朋友委托,可以帮他介绍到本地的《中国工人报》报社工作。

杨至成黄埔军校毕业,加上这两年留苏也学到不少,笔下颇有些功夫,由此便在报社里安顿下来,总算脱离了前段时间颠沛流离的生活。

报社的负责人叫作王西,此后一直在尽力帮助杨至成熟悉他所承担的编辑工作,杨至成对这些帮助过自己的同胞非常感激,建国后他曾多方打听过这些人的下落,直到王西后来以吉雅泰的名字被任命为中国驻蒙古国大使时,杨至成才真正明白了其中的一切。

中国驻蒙古国大使吉雅泰

党中央,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他们这些滞留异国他乡却无法回国的同志!

第五、杨至成上将究竟是怎么回国的?找到组织时,将军几乎已不成人形

年元旦过后,苏联那位50岁的老少校谢妙恩再次找到杨至成,告诉他上级来电,希望他返回莫斯科,此时苏联已在对德战场上展开了对德国的战略反攻,情况逐渐转好,谢妙恩少校自告奋勇,表示可以陪同杨至成一同前往。

杨至成颇有些犹豫,此时日军也战败在即,如果他继续留在蒙古国乌兰巴托,一待日军溃败边境封锁撤离,他就能马上回国。但谢妙恩所言也不无道理,如果此行去到莫斯科,在苏联方面安排下,说不定可以更快回到延安。

由此杨至成便听从了谢妙恩的建议,跟随他向莫斯科进发。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二人走到半途,才刚到苏联境内的乌兰乌德,莫斯科又发来电报,告知他们战争尚未结束,他们暂时还不能去莫斯科。

乌兰乌德,贝加尔湖旁边

杨至成看到这封突然而来的电报,彻底傻眼了,气得和谢妙恩大吵一架,但最终无可奈何,只得被迫在当地安顿下来,至此他又不得不再次面临这几年来一直阴魂不散困扰着他的一个重大问题——吃饭问题。

好在这里已是苏联境内,谢妙恩便出面去联系了当地的救济会,给杨至成挂上一个名号,会里每个月给他发卢布的救济金。虽说这些钱只勉强够一个人吃饭,但总算是暂时解决了他眼前迫在眉睫的困境,之后谢妙恩便离开了,杨至成又成了孤家寡人。

过了一段时间,救济会来人,建议杨至成搬到城外的集体农庄工作,生活方面大概能过得更好些,杨至成答应了,至此又搬到了集体农庄过活。

常年的颠沛流离,终于让杨至成的身子彻底垮掉,在农庄里他重病一场,幸得救治及时,才抢救回来。

之后救济会告诉杨至成,会里经费很困难,恐怕他又得去找个工作干了,过不多久,便有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在仓库看门的活,杨至成无奈,也只得去了,在这里他可以睡在仓库,至少不用租房子出租金。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杨至成在仓库干了没多久,仓库却发生了失窃事件,由于杨至成是仓库保管员,脱不了作案嫌疑,因此被当地警察所拘捕。

杨至成懂的俄语不多,无论他怎么喊冤,苏联警察也听不懂,直到仓库所在公司的一位负责人保释,他才被暂时放了出来,不久后警察抓到了真正的小偷,杨至成由此才洗清了冤屈。

苏联红军攻入东欧

时间一晃到了年元旦,苏联红军反攻推进至匈牙利,杨至成意识到战争恐怕很快就将结束,此时他已来到苏联近8年之久,归心似箭,于是给乌兰乌德党委写了一份材料,表明自己是中国来苏的同志,希望苏联方面能尽快安排自己回国。

乌兰乌德党委的苏联同志看到材料,才知杨至成是中国方面的高级将领,之后党委给杨至成买了一张去莫斯科的车票,杨至成这几年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了莫斯科。

不知是霉运一直跟着他还是怎么的,在火车上乌兰乌德党委同志给他的50卢布路费被窃贼偷走,至此杨至成在这举目无亲又言语不通的莫斯科,彻底陷入了绝境。

杨至成在莫斯科里四处寻找曾经去过的地方,可惜都是大门紧锁,不知荒废了多久,而此时他已足足饿了两天......

在即将彻底崩溃之际,他突然想到莫斯科市区内高尔基大街上曾有一家旅馆是共产国际接待外国代表的地方,这是他最后的希望,由此杨至成再次鼓足精神,步行40公里并终于找到了高尔基大街10号的这家旅馆——留克斯旅店。

莫斯科

杨至成拖着行将垮掉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撞进留克斯旅店的传达室,往一张椅子上一坐,便彻底瘫在了那里。

传达室的苏联同志见突然闯进来一位叫花子般的中国人,颇为莫名其妙,问对方问题,对方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无奈下便打了个电话,通知正在此处的林伯渠的大女儿林利来看一看。

林利后来回忆这一幕时讲道:

......接到传达室的电话后,我下楼一看,原来是杨老太爷(杨至成留苏时绰号),当时他整个人瘦得都变了形,满脸灰白,连话都讲不出来了,头低低地垂在胸前,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往下直溜,看样子是虚脱了......

历经数年的流浪后,杨至成终于找到了组织,此后他被安排与毛岸青住在一起,将养了好几个月,身体才逐步调养恢复。

年1月,在党中央的安排下,杨至成终于回到了他梦牵魂萦的祖国,年,授衔上将!

杨至成将军与家人

杨至成上将这段英雄的往事,后来被生死与共的老将军们多次提及,从没人笑话过他曾在乌兰巴托乞讨过活,相反所有人敬佩他在那等绝境下,依然能死中求活为革命保留有用之身的传奇经历!

共和国的历史,是一部英雄的历史,共和国的开国将军们,每一位都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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