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武潮乐话水关特刊二人杰地灵海丝韵

人杰地灵海丝韵 古今辉映文脉长

——走近传统民间文化传承的崇武现象

在这里,东海与南海划定了气象分界,温带季风与热带季风、涨潮与退潮相互交替,气象万千。

在这里,阳刚的城堡与阴柔的海湾,一静一动,并立千秋。

在这里,最坚硬的石头被最柔软的匠心驯服,随物赋形,千姿百态。

在这里,最粗粝的营生中长出最精致的文化,生活于其间的人,“既会捕鱼又捕诗句,修渔网能修出生花妙笔,凿石头能凿出故事法则。”

这就是崇武,地域环境与历史风云共同塑造,海丝文化、中原文化、闽越文化等互相交融,成就了独特的文化现象。如今,这里是全省农村宣传思想文化工作示范镇,“一村一品”文化示范村创建花开正艳竞风流,逾30个民间文体协会卧虎藏龙通文武。

当我们为这种罕见的传统民间文化传承“崇武现象”所惊叹时,也许只有从古迹久远的历史烙印里寻访源头,从百姓鲜活的文化生态中探寻精神,才能解开其中的文化密码。

□泉州晚报记者 郑意凡 殷斯麒 通讯员黄祖贤 邱旭伟

泉州晚报8-9版

海门关不住

在古城南门外,有一处突兀于海岸的礁石。四周是灰白色的花岗岩、磬石岩,唯有岩壁下劈出的一条向海通道,是清一色的乌青石,黝黑发亮,宽约一丈,始自岩脚,向海延伸,即便大潮退去,也不见尽头。如同游龙入海,见尾不见首,令人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朝海一面的岩壁上,镌刻着明代布衣诗人黄吾野所题的“海门深处”,人们传说,这里就是大海的门户,往里走,就是东海龙宫。

潮乐水关—明代赠诗(送琉球生返国)留外交史话的“诗书画三绝”黄吾野故居

“石瘦因风削,天长为水牵,海门关不住,空设几千年。”

正如民国著名诗人张斗南这首《题海门深处》所言,千百年来,无论是海上的惊涛骇浪,还是倭寇的凶残掳掠,亦或当朝者的海禁,都阻挡不了崇武人闯海的步伐。

——关不住的,是对外的友好交往。

多年前,这里向琉球赠送一艘战船,堪比当今“航空母舰”

从水关门沿着石板路往东走,米后可看见一个石楹门,这就是明朝经千户府邸遗址——古濠旧家。明朝洪武年间,经家的先人从安徽临淮(古称濠州)来到崇武任百户。他的后人在明朝隆庆年间在大岞擒斩倭寇立功,升为副千户。传至崇祯年间,又有后人被授为正千户,建了千户府。清初迁界时,府邸被焚毁,幸好还保留着左侧石楹门及石埕三层,让人窥见当年千户府邸规制之大。

古濠旧家见证了古泉州的东亚外交史。据《崇武志》记载,经百户曾遵皇朝之命把一艘战船送给琉球国中山王。对于当时航海技术还处在“缚竹为筏,不驾舟楫”阶段的琉球人而言,这一礼物的意义,不下于如今国家间赠送航空母舰。

20世纪80年代,泉州与日本浦添市结为友好城市,数百年前的这段赠船佳话,一直被两地所追叙。

潮乐水关—明代经百户战船赠琉球国的古濠旧家府邸遗址

——关不住的,是对外的经贸交流。

千年来,往来于海上丝绸之路的商船,曾经泊满周围的港湾

古城的城隍庙门殿前,有一对青草石打制的狮子,座高近2米,雕工精细,出于清光绪年间名匠蒋双成和其子蒋添泉之手。

蒋双成在厦门开办“蒋泉记”石铺,“做完这对狮子后不久,我的曾祖父蒋添泉即远渡重洋,在缅甸仰光开设分店。”福建日晟园林古建工程公司董事长蒋杰雄说,曾祖父留下的家书,透露出当时崇武石雕业在海外的繁盛。一路是台湾,由于大部分城镇的加工场地都为崇武工匠主持,其中大多来自崇武五峰村蒋氏,故称“无蒋不成场”。另一路就是东南亚了,当时的华侨华人盖房子、建陵园,都以请到崇武师傅为荣,甚至有“石粉换黄金”之说。近现代,崇武独特的“石业远航”现象,在海丝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

潮乐水关—城隍庙前的一对青石狮,其中东侧一基座被劈一小角,系入侵日寇烧炸所致。

其实,自宋以来,崇武就是海丝的重要出海口。至今,小城内外,海丝史迹星罗棋布。

显公祠纪念的是南宋时期的张显。他因反秦桧奸党被贬戍后,在崇武从事丝绸印染业。他所开凿的用于丝绸印染的下湖井,也被称为“崇武第一井”。如此说来,崇武还没有建城前,已经是丝绸的重要加工经营地。这是泉州作为“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的又一重要佐证。

潮乐水关—宋朝“肇兴泉郡丝绸染业,为泉郡丝绸出口作出贡献”的水头人家显公祠。

林广记和下庵染丝井,则见证了这里至清代中期,丝绸印染业仍繁盛不绝。如今保存尚好的林氏祖厝,规制虽然不大,但内外十分精巧。堪称清代崇武古建筑经典之作。当时,崇武西城门内南侧有近百米长店铺,林广记是其中最有名的商铺之一,主要销售丝绸、布匹,并以下庵井为中心设有相当规模的印染作坊,成品出口海外。“广记布,穿不破”的广告,崇武人至今耳熟能详。

潮乐水关—清代经营丝绸出口的著名商号林广记,见证了泉州海丝文化。

还有“何双益”古民居的建造者何琼玖,清道光年间,曾开设“双益”号作坊,专业加工船用蔑篷、鱼篮、斗笠等竹制生产生活用品,生意十分发达,后来又置大船航运经商。

——关不住的,是泉台的深厚亲缘。

多年来,两岸之间,崇武人屡次开启“破冰”之举

崇武与台湾相距仅97海里,是大陆距离台湾岛最近的地方,更因为潮流与风向的天然助力,成为渡台捷径。民间传说,崇武人东渡台湾,带着刚出笼的米糕上船,到达台湾时还有热气呢。

“悠悠云海隔,犹闻橹歌声。”自古以来,两地交往源远流长。明代后期,开始有了崇武通航台湾的记载,所谓“海接东南一夜舟”“击楫日通彰化米”。不仅如此,崇武人还屡屡开启两岸关系的“破冰之举”。

在海门村,有一座“武功大夫第”,有生祠、中厝和祖厝3幢,并各带护厝,都是三进五开间,典型的闽南古民居风格,既堂皇古雅又落落大方。这是乾隆年间崇武的武官张勇的府第。故居内尚存辉绿岩“圣旨”牌。

张勇留下了许多故事。当地人至今乐道:张勇任厦门提标中营参将时,按照当时规定,台湾商船到大陆来,只准停泊厦门港,卸货要接受关防“验照”(即查验身份证明)后才能上岸,台湾士子要渡海来参加乡试,也不例外。有的关防人员借机敲诈勒索,台湾人敢怒不敢言。张勇请示上峰,废除了“验照”旧例,让台湾人民可以自由往来于海峡两岸。台湾民众万分感激,专门编了《德政歌》颂扬此举,并为张勇立生祠。

于台海之间,崇武人的“破冰”之举不止于此。在张勇之前,郑成功收复台湾的一支船队,曾经从这里扬帆起航。在张勇之后,新中国成立以来,崇武也是大陆对台最早“解冻”的港口,创下了许多记录:第一批台湾船只停靠港口和对台开放的贸易点、两岸第一宗民间小额贸易、全国首个对台专用码头、首个对台红十字会救护站……

“海门关不住”,回溯历史,绵长的蓝色记忆,早已注入崇武的文化DNA,形成这一方水土上特有的开放、包容、进取的文化气质。

红五月猜谜

海上筑长城

“孤城三面鱼龙窟,大岞双峰虎豹关;地脉西来盘胜概,天声东去控诸蛮。”

崇武,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泉州府志》记载:“泉郡滨海绵亘三百里,其最险要宜防之地有三,一曰崇武,在惠安之东北,海寇入犯,首当其冲。”

陆地到这里就是尽头。三面环抱的绵绵群山,成为天然屏障,半岛伸向海中,海边岛屿礁石遍布——负山控海的地势,让崇武“一隅之地而遥制千里”。

——多年后,明初60多所滨海城堡都已坍废,唯有崇武古城雄峙东溟

明王朝建立之初,为了防御外敌,北起山东登莱,南至广东崖海,修筑了60多座滨海卫城和所城,形成一道海疆的万里长城。如今,历经多年岁月洗礼,这些城堡先后坍废拆除,唯独崇武所城,依旧雄峙东溟。

崇武所城始建于年,周长米,约5里,高约7米,是我国仅存的一座花岗岩筑就的石城。作为军事建筑物,除了城门拱顶稍作精雕外,其余都只用石料、五花土简单整形,外观虽然粗糙,却显得坚固而大气雄浑。

走在古城中,当地人指点着窝铺、门楼、月城、墩台、烽火台等遗迹,在娓娓讲古声中,烽火岁月如在眼前:城外大海边,新造的战船正在试水;内城的铁局里,响起叮叮当当打造兵器的声音;兵马司里战马嘶鸣,跑马道上军士飞驰,演武场上拳风激荡、枪戟如林;瞭望台上白日遇敌举旗,夜晚则烽火示警……

——海上长城,不仅是这座石头城,更是其间辈出的英雄儿女

正如城池之名,这里崇尚武备,习武成风。正德到崇祯的多年间,这座只有0多人口的边远小镇,走出的武举人、武庠生就达12人之多。

一部崇武史,半部英雄传。从王审知开闽的唐末,到倭寇猖獗的明代,再到抗日战争时期,面对外敌,崇武军民前仆后继,守卫海疆,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有留名的,更多是没有留下名字的,而崇武人都以“勒石记之”的独特方式来永远铭记。

五代时期,张悃曾驻扎惠安青山,训练民兵,抵御海寇,保境安民。后来被尊为惠安境主神——青山王。至今,崇武仍有灵安尊王庙等多座祭祀青山王的宫庙。

嘉靖三十九年,倭寇大举入侵,城被攻陷。千户钱储已经告老离任,却召集全家成年男丁,奋起堵住东街,让民众往西撤出,结果十余人全部壮烈牺牲。后来,钱储被朝廷封为“靖江侯”,通往其故居的街巷被命名为钱侯巷,如今,牌坊大体已无存,只有巷口残存的一根石柱构件,与顶端的一尊石狮,犹可追忆昔日的岁月峥嵘。

嘉靖四十二年,戚继光率师入闽抗倭,首站便驻扎崇武。戚家军在这里打了数场硬仗,由此,东南沿海倭患得到平息。崇武北城门上,至今留有戚继光题写的“锁海镇邦”。

西门楼下,也矗立着一面面记载抗倭事迹的碑刻。

还有张荣、王铁、朱肜、朱紫贵……一个个光辉的名字,被凿进最坚硬的石头里,与城池同在,与城池一样不朽!

直到近代,“武宦世家”的张家,前文所说的武功大夫张勇的后裔,还出过一位抗日英雄。时任营长的张稚生,在保卫福州的大北岭一战中与日寇殊死肉搏,壮烈牺牲,年仅44岁。此战保住了大北岭,粉碎了日寇占领福州的图谋,为慰英灵,当地将大北岭更名为稚生山。

对英雄的敬仰,刻进了崇武的血脉。哪怕不是本地人,只要为这片土地抛洒过热血,崇武人一样敬仰。在西沙湾畔,有一座天下无双的庙宇,供奉的不是神灵,而是在国民党飞机轰炸中,为保护镇民而牺牲的27位解放军。

崇武历年作品

文脉续风骨

武风盛,文风更盛。

自古以来,崇武人有“家贫子读书”的风气,到了明朝中叶,一向“崇尚武备”的崇武城,已是“读书之声闾巷相闻”。

在整个科举取士的年代,这个仅有0多人口的小镇,培养出3名进士,15名举人。全镇进府、县学的生员名,其中入太学的71名。

至今,宗祠门前的一对对旗杆石,既是古代科举制度的活档案,也成为崇武文风鼎盛的凭证,解读崇武人文现象的表征。

——庙多,祠多,只因乡贤多

崇武不仅碑多、石刻多,而且庙多、祠多,有时十几步就是一座。究其原因,是人文鼎盛,乡贤辈出。

在崇武,每年逢九月初九,父老乡亲都要举行祭祀,祭拜卓峰公。学龄儿童入学前,也由大人带去敬拜孔夫子,然后再敬拜卓峰公,成为风气。

这位卓峰公,就是戴卓峰。他出生于嘉靖九年,是崇武出的第一个进士,乡人引为荣耀。他在温州任知府时,当地外有倭寇侵扰,内有水旱灾害,民不聊生。戴卓峰上任后,加强武备,杜绝倭寇粮源,严办通敌者,同时尽量减轻百姓负担。因此,当他擢升离任时,当地民众“如失所怙”,为他建了生祠;他治理广州时,善待黎族,消除民族对立情绪,实现大治。辞官回乡后,更是为百姓请求减免捐税、帮助后学上进。感念其高风厚德,万历年间,百姓踊跃捐资,向官府买地建起纪念戴卓峰的思德祠。数百年来,这里作为私塾馆使用,可以说,一代代崇武的读书人,都在戴卓峰精神的熏陶下成长。

嘉靖三十二年,崇武出了个探花郎吕滨溪(名旻,字仁甫),官至礼部侍郎。如今,西城门内,吕氏后裔祖厝前埕场叫做“吕仔埕”,声闻遐迩。民间则流传着吕滨溪《巧应对钦赐状元》以及遵母训《莫赚失德钱》等孝道感天、清廉为官的故事。

潮乐水关—探花郎吕滨溪后裔祖厝前埕场“吕仔埕”。

明末,崇武还出过一位进士何家驹。他在江苏常州府当推官时,有次中秋赏月,忽然听到监狱里传来琅琅读书声。循声而去,有个少年正在牢房里全神贯注地读书。他叫来狱官询问,得知少年叫孙承恩,出身书香门第,小时候订过一门亲事,后来家里遭了火灾,父亲忧郁而死,家道衰落。岳父为了逼他退婚,贿赂官员,把他投入狱中。何家驹派人查明冤情,为其昭雪,并将出狱后无家可归的孙承恩留在府中,资助他继续读书。在任上,何家驹还曾平反一起受冤的盗贼案,救活了三百多人。后来,他升任京中的监察御史,因不满腐败而辞官回乡。明清易代,孙承恩中了状元,向顺治皇帝说起恩师。顺治于是征召何家驹入朝。何家驹不愿再事新主,以母亲年老需要侍奉为由婉辞。顺治也就不再勉强,送了一块“忠孝流芳”的匾额予以褒奖。如今,何厝内匾额尚在。

到了近现代,著名茶叶专家陈椽,量子化学家、中科院院士张乾二,考古学家张光远等,也都出自崇武。

——细节里,崇德向善的乡风代代接续

崇武地下基层都是岩石,早年淡水稀缺,凿井不易。在水头鑑湖张氏祠堂东巷,有一口外形独特的山前井:建造者主动将自家的一段围墙退回半尺,建在水井中间,将一半井口露在墙外,让邻里随意取用。

潮乐水关——分饮井

在大馆巷内南侧有座陈氏(江州)大厝,曾经住着一个叫陈益生的商人,生意发达后,不忘济贫。为了方便夜间从巷道过往的行人,他特意在梳妆楼靠巷的壁上,安装一盏长明灯,每晚为路人照明。

“陈益生”可不止一位。崇武至今流传的一句谚语“进前吃元山,退后吃武吉,不进不退吃刘成”,说的是清末民初城外西门街的三家商号,每天都会接济一些吃不饱饭的穷人。如今街道改造后商号遗址无存,但善行仍在口口相传中延续着生命力。

不只是富起来的商人,平凡人家也不乏善行。在水关,靠近城门处的一户人家,也设了一盏长明灯,为凌晨出城下海捕鱼的人们照亮前路。

还有大馆巷头北侧颍川陈氏的居宅,二层天井栏墙是一幅砖雕,用红砖砌成“为善最乐”四个字,古朴大气。

从分饮井到长明灯,再到许多民谚和传说……崇德向善的乡风,就在这些细节中,一点一滴地传承。

——“烧酒拳头曲”在这里传承不绝

崇武人历来自称有“琴棋书画拳头烧酒曲”七绝,前四绝毕竟比较高雅,“绝”者不多,后三绝却有极广泛的群众性,尤其深入于底层的劳动者中,形成了独特的工匠文化。

古城从兴建到后期不断修筑,从泉州府各地征调而来的工匠之多,可想而知。在万历元年,崇武地区仅有人,其中军户人,而匠户就达人,近四分之一。

这是一群相较于当时的底层百姓,具备一定文化素养的队伍。崇武人要进入手艺行前,都上过塾馆,粗通文字,学手艺的同时,还要习武,增强体质,兼做防身,要练喝酒,以显示豪放的人生态度,学唱曲,以展现文雅的道德修养。此风在建筑业尤其盛行。当时一个头手师傅承接一处工程,率领一支十几甚至几十个人的匠师与学徒队伍进场,奠基敬祀土地爷后,必先摆开场面表演一番武术,然后接受主人摆酒宴请,酒足饭饱后即端出琵琶、洞箫、二胡、三弦,演唱南曲娱乐。

潮乐水关—创崇武女子公立小学校,开本地女子教育与职业教育先河的百年翰圃馆

这里,南音大师辈出。

南曲有《四时八节》《梅花操》《八骏马》《百鸟归巢》四大名曲,初创者已不可考,而它们的整理者——明代被尊称为“八闽琴师”的郑佑,正是出自崇武。至今旧居尚存,并有石碑纪念。清末,崇武还出了一位南音名师詹大鹏,他与徒弟在各地广设南音馆,在南音传播史上留下浓重一笔。

清代,这里的鱼行商店、工厂作坊、渔舟航船等,几乎都置有南音乐器。家家户户在家休闲时、出门劳动之余,也要摆下南音四管弹唱自娱。至今,崇武地区传统节日和庙会,都少不了弦友弹唱。成立多年的崇武南音研究社在全镇各村开设培训班。弦歌不绝,奏出了悠远的历史文化传承……

潮乐“潮韵”民乐队

广场灯谜

石头会唱歌

  “崇武小小的石头城里,有数不清的石头屋,人走在石头屋间起的巷道阡陌中,如鱼出没于礁石隙中。”像作家林丹娅描述的那样,崇武城就是一座大型的石文化博物馆。

  ——石头对于崇武人来说,首先是质朴厚重的生活构件。

  在这里,凿锋无所不至。有墙石、台阶、栏杆、井等建筑体,有槽、磨、桌、椅等生活生产用品,有各种工艺美术制品,其大者雄伟壮观,小者细微精巧,千姿百态,包罗万象。

  值得一提的是石井。崇武井多,最古老的一口井可追溯到宋代。尤其是明代筑城后,守城兵士一千多人,设军伍十个,分城内十几处建营房,加上原先民迁居城内,解决军民生活、生产用水,开凿水井,成为当时一大工程。其中,大部分采用花岗石砌成。

  外乡人很难理解崇武人对井的感情,在这里,几乎每一口水井都有一个故事,或载入地方志,或形成民谚。比如,明代的天心井,“泉脉迸涌,大旱不绝”,与宋代下庵染丝井,并称崇武“第一福井”,当地民谣说“汲下庵、福绵长”。比如,女儿出嫁,娘家在其夫家凿井一口,是为嫁妆井。还有试酒井、观音井、龙泉井……

潮乐水关—明清时期为林广记丝绸印染加工的染丝井。

  ——石头对于崇武人来说,也是高于生活的精致梦想

  在海门深处周边,除了天然形成的礁石岩群,还有全国最大的岩雕艺术作品——被誉为“大地艺术”的“鱼龙窟”石雕。从年至年,著名艺术家洪世清教授创作并现场指导雕作了这一滨海景观,它以古人咏崇武的诗句“孤城三面鱼龙窟”寓意,在滩头、石岩、水中,雕刻海生动物形象多件,随势赋形,天人同构,让海岸生机盎然。其中最壮观神奇的是“海门亭”迎面依海礁雕就的大海龟。它身长23米、宽15米,涨潮时如蛰伏于水;退潮时显露峥嵘、如欲登岸。

  岩雕四周是许多名人的墨宝题刻。其中有美术大师刘海粟98岁高龄时题写的“天风海涛”,书法家朱屺瞻岁时题写的“天趣”,雕塑家刘开渠题写的“崇武”岩雕,篆刻书画家、西泠印社社长钱君陶先生题刻的“逐浪”……

  这仅仅是崇武石雕艺术于本土的一个精彩片段。漫漫千年间,1年之前的闽晋安郡王林禄墓前的石将军、石羊,唐末王潮墓陵石雕群,北宋洛阳桥的石雕群,南宋泉州开元寺内的东西塔,都出自崇武人之手。改革开放后,崇武石雕发展更迎来新的高峰,名家辈出,新风阵阵,生气勃勃。

  ——石头对崇武人来说,更是带来充满智慧的“工匠文化”

  石雕,不仅给崇武人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更包含了许多人工造物与生活的智慧。如“致用利人”,崇武的石雕,有别于那些“奇技淫巧”,讲求功能,强调实用与民生。如“巧法造化”,它强调人造物从自然中获得启示,与自然保持和谐,鱼龙窟就是很好的案例。如“技以载道”,承载着思想与艺术审美。而在追寻艺术道路上的“精益求精、力求完美”,更是这种“工匠文化”的精髓。

  在如今崇武的群众文化活动中,这种“工匠精神”依然闪耀光芒。

全省游泳比赛

弄潮竞风流

潮起潮落,云聚云散。千年弹指一挥间,惊回首,崇武的文化底色依然浓郁。

——崇文尚武,文体活动澎湃古城引领一时潮流

在这里,多达31个民间社团蓬勃发展。棋牌协会培养出泉州地区唯一的国家象棋大师和一级棋士,并举办全国性的象棋比赛;海泳协会举办两岸四地的游泳比赛,并参加下海救难行动;自行车运动协会开展“健身休闲公益赛事”等形式多样的骑行活动,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太极拳协会,多次组队参加县、市及全国比赛均取得佳绩。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武术、广场舞蹈、老人健身队、摄影等协会吸引了众多民众参与,覆盖了各个年龄层,群众文化在传承中得以发扬,演化成催生文明的不竭动力。年开始,崇武创办全省首个乡镇党员干部理论夜校,与时俱进调整授课内容,连续17年不间断学习,成为全市独树一帜的理论宣传阵地。

崇武大岞村,闻名遐迩的惠安女聚居地,保留着最原汁原味的惠女民俗风情。近年来,村里大力发展“一村一品”活动,村里组织有两支惠女腰鼓队,以中青年妇女为骨干,常年开展活动,为节庆添彩,也为村民服务。还有老年健身队,清一色的老年阿婆,每逢节日就跳起传统的的惠女舞蹈“撞球”,平时则自娱自乐,强身健体。

——吐故纳新,文脉绵延孕育文化产业花正艳

源于古代黄河流域的惠安石雕艺术,自崇武五峰村最初的叮咚作响传承千年,今日依然大师辈出。近日,被国家博物馆永久性收藏的12件雕艺作品中,就有9件出自崇武雕艺大师之手。

以崇武为重镇,今天的惠安形成了国内产业规模最大、工艺水平最高、品种最齐全、加工能力最强的产业链条。年全县雕艺行业实现产值.5亿元,产品远销日韩、东南亚、中东、欧美等多个国家和地区。崇武溪底村的闽南传统建筑营造技艺“大木”工艺在历史上非常出名,代表性技艺便是其独创的藻井工艺——“蜘蛛结网”等。

在经济寒冬里,石雕行业也面临着新一轮洗牌。先知先觉的崇武匠人早已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聚焦到文化上,不遗余力推动一大批传统雕刻石匠向工艺大师升级,提升传统雕刻产业的附加值和竞争力,雕艺产业正开启“大师经济”的新篇章。

——面向未来,创客群体创新创业方兴未艾

传统文化展风华,早有创客立潮头。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时代大潮之下,崇武正涌现出一大批创客。一群热爱传统惠女文化、热衷传播惠女文化的草根文化达人,通过打造一个个惠女文化传承基地,将文化传承与产业发展有机融合。被誉为“惠安女形象代言人”的曾梅霞,从经营“惠女客栈”起步,后来又成立“惠安女民俗创作基地”。这两年,曾梅霞开辟了“惠女风情园”,如今,这里已成为各路媒体与摄影、美术家聚焦的地方,成为中外旅客旅游休闲的重要目的地。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崇武雕艺大师化身创客,从源头上为产业发展注入了涌流不息的活水。深耕传统文化并不断挖掘内涵,寻求突破自我的王经民、王向荣、刘国文、张建奎、吴德强、蒋杰雄、王向明……他们的创意,放大了创作的附加值,提升了创造的含金量,为惠安整体的雕艺产业带来“鲶鱼效应”,促动了这一传统产业更好更快地转型提升。

象棋比赛

记者手记

共享赋予文化更多韧性

古今辉映、文气鼎盛的崇武文化现象,究竟有何秘诀?得天独厚的历史底蕴自然是重要原因,但再厚实的家底,如果没有保护、传承,“富不过三代”的现象也难以避免,崇武文化的韧性,在于一代代崇武人血脉中流淌的“共享”因子。

地处兵家必争之地,筑城御敌的崇武所城,城中人们越是要抗倭杀寇、向海而生,越是会抱团互助。艰难岁月里,崇武不仅有武风之盛,还有崇德向善的乡风淳朴、重学尚读的文脉绵长,这是“共享”理念结出的真善美之果,也赋予了崇武文化比别人更多的韧性。而如今,群众文体活动在崇武开展的一呼百应、应者云集,也是得益于“共享”理念。

“一个人一个苹果,相互交换还是一个苹果;一个人一种思想,相互交换就有两种思想。”思想这样,文化更是如此。在共享中,崇武文化更加多元、包容,也更加根深叶茂,成为泉州海丝文化的重要组成。当前,各级各部门对基层文化建设越来越重视,崇武文化也迎来了进一步繁荣发展的好时机。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包括共享在内的五大发展理念,契合“共享”发展理念的崇武文化,必将发挥韧性十足的优势,迎来更大的发展空间。

 

来源:泉州晚报、惠安新闻网

《崇武潮乐话水关》略补充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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